因餐飲行業生意越來越難做,我與丈夫就商量轉行,重新找別的掙錢門路,後從外甥女的口中得知回收家電、廢品的活輕鬆又掙錢,我們就連家帶口來到了千里之外的郊區做起了生意。因我們本分做生意,掙的錢僅夠家庭的開支。幾年後,兩個兒子結婚,生小孩,把家裡所有的積蓄都花光了,我們沒有資金周轉,生意很難維持下去,為了周轉資金我們到處向親戚借錢,卻遭到親戚的冷眼,他們嘲諷我們沒本事,做生意多年居然沒錢。而我的外甥女,從事這行業短短幾年時間,買車、買房,日子過得很紅火,每年回老家都是村裡的紅人,這讓我看到人都是向錢看,真是「有錢就是大爺,沒有錢就是孫子」。世人的眼光,親人的歧視,錢財的壓力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,同樣做生意,為什麼別人能發財,我卻艱難渡日?於是,我主動向外甥女打聽成功的祕訣。外甥女說:「我們做收購家電生意,要學會看風使舵,別人懂行情,就給行價;剛做這行的或不懂行情的就可以壓價;要學會看人說話,探他們的口氣後再壓價;另外一些沒人去收購的偏僻地區,就把價格壓到最低,總之不管是黑貓白貓,抓到老鼠就是好貓,做生意只要能掙錢就行。」外甥女的一番話,讓我腦袋突然開了竅,原來做生意還有這些門道啊!看來在這個「有錢是大爺,沒錢是孫子」的時代,不耍點手段,真是沒法立足。
接下來,我也學會了看人下菜碟。一般我會先試探賣家的口氣,套出他想要的價格,當我了解到他出價不高,我再稍微給他出高一些價格,他就願意賣給我了;如果他出的價格高,我就儘量壓低價格;不懂行情的人,我就壓低價格。不同牌子的電視機收購價是不同的,進口家電比國產家電貴,但我們收購時一律一個價格;一個壞掉的筆記本電腦我們的收購價是三十塊錢,好一點的電腦就給七八十塊錢,再把電腦硬盤、內存、CPU拆出來賣個高價,我就能掙到更多的錢了。後來經多方打聽,我又了解到,在國家指定的報廢公司註冊賬戶開戶頭,讓顧客在我們的戶頭裡,直接把收購的家電送給公司,我們就可以掙中間的差價,這樣一來,我們掙的錢就更多了。可沒想到一段時間後,那些老客戶竟然在私底下故意抬高價錢,還將電視機裡面的銅(當時的銅是二十五塊錢一斤)掏走,把空殼賣給公司,這樣我就掙不到錢了。
在這個污穢的行業中,我累得身心疲憊,想退出又不甘心,一方面本錢已經投進去了,若退出本錢就打水漂了;另一方面也害怕別人說我們沒有本事,被別人整垮了。無奈為了生存,我也隨從他們幹起了坑矇拐騙的勾當——從電視裡掏銅賣,坑公司來賺不義之財。那段時間,我總受良心的控告,可又無可奈何。用同行的話說:「我們能有什麼辦法,昧良心也得幹啊!這不都是被逼的嗎?良心好能掙到錢嗎?打死人償命,哄死人不償命,現在的社會都這樣,做生意什麼不是假的?連人都是假的,不坑矇拐騙誰也掙不到錢,我們只能跟著潮流走。」確實,想在這個圈子裡老老實實地做生意太難,可跳出來更不容易,我感覺自己已經掉入了一個陷阱,拔不出雙腳,只能被邪惡的社會潮流牽著鼻子走。